2720章:撞钟击鼓喧朝晡

一景之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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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振听得暗笑不止:“要说太祖皇上定下的规矩,就属圣上坏得最多了,旁的不说就说太监不可读书识字,不可干政这一条规矩早已坏得不能再坏了,但这话儿却说不得,只能顺着杨峥的话颔了颔首。

    只听得杨峥继续说道:“以皇上的聪明睿智,我相信他绝不会将祖宗的江山交给一个坏了祖宗规矩的人,太子年幼是不假,可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当今天下太平,人心向背,宋太祖黄袍加身的局面绝不会出现第二次,以皇上的聪颖,绝不会因担心宋太祖之事而将江山交个襄王的?”

    “话虽如此!”王振道:“可天下的事情谁也保不准不是?娘娘就是担心才让咱家来寻大人帮忙的?说句不好听的话,娘娘让咱家来寻大人,那便是相信大人有保太子万无一失的本事,大人也是太子的老师,也想看到自己学生被人欺辱不是?”

    杨峥道:“这是当然了,我杨峥是什么人,旁人不知公公还不知么。”

    王振道:“咱家与娘娘就是知道大人心怀正义才来寻大人帮忙的,如今有大人这一番话,咱家相信娘娘也放心不少了。”

    杨峥这会儿更说不得什么了,本以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时代,或许能改变历史的走向,至少不让太监走上干政的路子,可人算不如天算,该来的还是来了,就凭王振今晚来府上走一趟,他虽明知拉拢自己达到遏制太后的主意多半出自王振之手,但人家打着皇后的旗帜,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况且他说得也没错,太子是自己的学生,做老师的在这个时候不给学生撑腰,难免有些说不过去,这是个学生敬重老师,老师帮衬学生的时代,自己既在官场,那就得按照官场的规矩来,所以面对王振的不安好心,他也拒绝不得,只好答应你了,两人又说了一番话,眼看着天色差不多了,王振才带着一脸的笑意走了,这厮似早已认定了杨峥会答应,出门的时候就见曹吉祥急急忙忙迎了上来,踹着粗气对杨峥道:“娘娘让奴婢来告诉杨大人一声,今日之恩她老人家永世不忘。”

    杨峥颇有几分上了贼船的感觉,苦笑了声,道;“娘娘客气了,说起来这也是杨某该做的,谈不上什么恩情。劳烦公公回去告诉娘娘一声,就说我杨峥没想过恩情,只做该做的事罢了。”

    曹吉祥有些可怜巴巴的应了声,要知道他先是跟着王振从坤宁宫赶到棋盘胡同,等杨峥与王振说话的时候,他得到王振嘱托,马不停蹄的回去将这里的消息告诉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时高兴,又让她送来了这番感谢的话儿,几个来回可把他累得够呛,此时听得杨峥这一番话,就差没骂人了,可一想到皇后娘娘,王振对杨峥的重视,骂人的话儿怎么也骂不出来,更别说他在宫中跟着王振这多么年,早就学问会了看人说话的本事,就冲着杨峥今日这份辅佐的功勋,他日一旦太子登基,这份辅佐之功还能少,日后的前程还能少得了,与这样的人说话,哪怕是累死也容不得拒绝,只好可怜巴巴的答应了。

    站在门前客套了一番后,王振这才上了马车,心满意足的去了。望着王振马车消失的方向,杨峥轻轻吐了口气,浑身忽的涌出几分挫败感来,明明是想做些改变,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出了努力,大明在他的努力的下,也改变了不少,先不说海禁的延续,下西洋的壮举还在继续,就是商业税,朝贡,翰林院、北方的蒙古鞑子也都走向了另外一条历史的轨道,本以为借助这些改变,大明宣德十年的历史走向会有所转变,如今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历史,在这条长河里,个人的力量终究是太过渺小,哪怕你改变了一个历史转向,这条延续了五千年的历史长河,其主流的方向并没有因为细微末节而发生重大的偏移,最终走入了预定的历史轨道,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点上他没能看得更远,更准确,从而让历史再一次成就了王振,其实就今日的这一番局面,就算没有王振深夜的造访,说出感人肺腑的一番话,在太子这件事上他也会选择太子而不是襄王了,这倒不是说他不看好襄王,事实上以后来的历史走向来看,若是立了襄王,大明的历史或许还能好点,但假设之所以是假设,在于他根本不可能实现,先说王振口口声声所说的张太后效仿前朝杜太后金匮之盟以国事让宋太祖立宋太宗的事迹,这段传闻尽管亦同样为世人所知,但没有一条材料记载是由赵普献与太宗的,也没有任何官方材料记录和承认过它。

    《宋史?杜太后传》里面记叙:“建隆二年,太后不豫,太祖侍乐饵不离左右。疾亟,召赵普入受遗命。

    太后因问太祖曰:“汝知所以得天下乎?”太祖呜噎不能对。太后固问之,太祖曰:“臣所以得天下者,皆祖考及太后之积庆也。”

    太后曰:“不然,正由周世宗使幼儿主天下耳。使周氏有长君,天下岂为汝有乎?汝百岁后当传位于汝弟。

    四海至广,万几至众,能立长君,社稷之福也。”太祖顿首泣曰:“敢不如教。”太后顾谓赵普曰:“尔同记吾言,不可违也。”命普于榻前为约誓书,普于纸尾书“臣普书”。藏之金匮,命谨密宫人掌之。”

    《宋史?魏王廷美传》云:“初,昭宪太后不豫,命太祖传位太宗,因顾谓赵普曰:“尔同记吾言,不可违也。”命普于榻前为约誓书,普于纸尾书云“臣普书”,藏之金匮,命谨密宫人掌之。

    或谓昭宪及太祖本意,盖欲太宗传之廷美,而廷美复传之德昭。故太宗既立,即令廷美尹开封,德昭实称皇子。”

    在司马光《涑水记闻》、王禹偁《建隆遗事》也只是蜻蜓点水记了几笔而已,并没有给出最强有力的证明,也就是说这段历史上人人都知晓的好事其实是不被后人所认可的,单凭这样一个子虚乌有的传闻,就要将以国事托付给襄王,这种说法难免太过儿戏了,身为当今皇上的母亲,宫中最有权势最有远见的妇人,不会不知道这件事的难度,单凭她一人之力,根本做不到这一步。

    其次是群臣的态度以及朱元璋立下的规矩,中国王朝自周以后,一直延续着嫡长子继承制的皇位传承制度,朱元璋更是这个制度的忠实拥护者,为此不惜将皇位传给并不满意的孙儿来维持正统,即便是后来朱棣发动靖难之役,夺取了皇位打破了朱元璋的正统,但面对天下读书人强大正统压力,朱棣不得不多番篡改自己的身份来获得皇位的合法性,足见正统的压力之大,太子一日没有被废除,无论这个人是不是合适的君王,在舆论面前他永远是正义的,单凭这一点襄王除了走上朱棣的路子,绝不会有机会坐上大明的龙椅君临天下。

    其三,来自宣宗的态度,时至今日宣宗并没有明确表示废太子的意思,以宣宗的聪明才智,不难猜出前些时日二皇子真龙天子的流言出自何处,这事儿只要顺着查一下宫中的几个太监宫娥,就能查出端倪来,况且自己那次入宫差不多将这事儿挑明了,宣宗当时勃然大怒,可过后并没有说什么,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从这一点上看宣宗在太子的问题上,对自己的这个儿子还是很满意的,事实上太子的性子也的确不错,据说就在前两日宣宗有意考校太子的见识,特意让人拿了一本洪武时的《大明律》给他看,半个时辰后让太监来询问太子的看法。

    太子认为建国之初,太祖皇帝以刚猛治国,乱世用重典,法外用刑情况严重。他认为:“法严则人知惧,惧则犯者少,故能保全民命。法宽则人慢,慢则犯者众,民命反不能保。”因而,屡兴大狱,杀的人很多;还使用了许多恐怖的刑罚,如抽筋、剥皮、阉割、凌迟等,因此有获罪的大臣跪求“臣罪当诛,谢主隆恩”,比较起来,能被砍头也成了幸运的事,这样的手段在乱世并无不妥,可当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当实施仁政,以德治国,方能安民心,报万世基业才是正道。这一番话让宣宗大为高兴,当日便将太子留在了宫中说话,这些都表明,宣宗身子骨虽病得厉害,可脑袋并不糊涂,至少在人选这件事上,他早已认可了太子,所以在这件事上,襄王除了那点流言蜚语几乎没有做上宝座的可能,王振之所以没看明白,一来是他少了些大局观,眼里看到的只有眼前的利益,所以难免浮云遮住双眼的时候,其次他还是太过高看了太后的影响力,准确的说是对这个老人家太过畏惧,所以才想寻求外部的帮助,殊不知在这件事上,群臣几乎是与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可惜的是王振自始至终没能看明白,从这一点上杨峥也能看明白,王振至少在太子这件事上或多或少参与了什么,至于是什么就用不着多说了,杨峥也是明白了这一点,在一开始内心深处里对这件事还是有些抵触,甚至有拒绝的意思,可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告诉他,越是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越不能做出冲动的决定,所以即便是对王振心有不满,但在这件事上,他一点也没在王振的面前表现出来,而且一口答应,几乎没有犹豫,这一点从曹吉祥送来孙皇后的赞扬可以说明,王振与孙皇后对于他在这件事的态度上是十分欣赏与信任的,那么接下来,就是做的问题了,当然了,这件事几乎是铁板一块的事情,他答应与不答应历史的走向都不会有半分的改变,反而丧失了一个参与与发现的机会,正是明白了这一点他才一头参与了进去,他的目的很明显,既然历史的长河不能挽回,那么能做的不是随波逐流,而是逆流而上,寻到河流的源头,截断源流,让历史的长河重新开始,走上一条盛世繁华的康庄大道。毫无疑问历史走到了今天,最大的源头来自太监王振了。所以这件事上,他必须去做,而且要做的有声有色,唯有这样他才有机会逆流而上,寻到长河的源头。

    这一番思索不知不觉竟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竟浑然不觉,一直坐在闺房里等候了大半夜的小月儿,眼看天色差不多要亮了,放心不下出来看看,就见杨峥就那么坐在书房里,书房里的地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熄灭了,冷气逼人,走进去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她顾不得自己,眼看着杨大人一动不动,仿佛入了魔一样,既是惊讶又是担心,忍不住喊道:“坏人,坏人你这是怎么了?”

    这几声呼喊算是将杨大人从思索着拉回了现实,随着知觉迅速的恢复,杨大人第一个反应就是冷,跟着就是大喊了起来:“冷死我了,冷死我了。”说完,跳起来往外冲去,碰到了小月儿便一把将她整个人儿抱在了怀里,哆嗦着道:“还是这里暖和啊!”

    小月儿红着脸骂了声:“讨厌。”身子却让抱在了怀里胡作非为了一番,好一会儿才担心的问:“坏人,刚才,刚才你是怎么了,一动不动地坐在哪儿,可把人家吓坏了。”

    杨峥的鼻子狠很在小月儿的脸庞下香了一口,道:“能有什么事,我啊刚才也即是想着娣娣洗白白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这一想就入神了,要不说娣娣来寻我,我怕是要想到天亮。”

    “信了你才是怪事。”小月儿红着脸淡淡一笑道。可这话儿刚开了口又忍不住扭着那张精致的脸蛋迟疑的问:“你,你想人家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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